“暮乔,你说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?比如林暖晴为了……。”
“这些事,我没兴趣。”
我的话,被唐暮乔简言易骇的四个字打断,他一手拎着他的袋子,另一只手握住了我手,他厚实手掌上的温暖既陌生,又让我贪恋。
我试着挣脱他手掌,他却握紧实,侧头,盯着我说:“牵牵手又不会死,你单身,我单身,怎么就不能牵了?”
说得,好像又是这么回事。
以前,我是已婚身份,他恪守这层关系,压抑他情感,克制一些举动,现在……,他不需要了,我们之间没有道德冲突。
可是感觉,还是怪怪的。
我有些不太适应。
“你还是放开我吧。”到了电梯里,我小声抗议:“这样被别人看到不好。”
唐暮乔扫了眼电梯里的人,实在想不通有什么不好了,都是陌生人,谁都不认识谁,牵手又碍着谁了?
“不放!”
他认真的说。
我挣扎几秒挣不开后,默认了他动作,余光撇到他唇角扬了扬。
心里无声的笑了笑。
手被他握得更紧了,像个孩子似的,垂眸看着紧扣着我手的大手,从未想过,有一天会跟唐暮乔走到这一步,一些久远不清楚模糊的画面,此刻变得清晰起来。
年少的暗恋,心情的忐忑,日思夜想的梦境……
“宋明月,你在想什么?”电梯里,不知何何人都已走出去,门口站着人,里面只剩下我跟唐暮乔,有种被抓包错觉,急急否认:“我什么都没有想。”
唐暮乔笑着问:“是吗?”
他看着我耳朵,我没注意到耳根微微泛泛红。
将我带出电梯后,他站着不动,我不明所以陪着他站着。
尹尉没想到在医院会看到这么一幅场景,那双本该握在他掌中的手,现在却被另一个男人握在掌中,心里那种空空的感觉更强烈。
“爸爸。”直到怀里尹栩吃痛的叫了声,尹尉才回过神来,沉沉的嗯了声后,抱着他往前走。
在看到尹尉的刹那,身体本能反映,要抽回自己的手,这一次唐暮乔十分配合的松开,我将手藏在身后,心虚的看向尹尉。
有种自己被偷情抓了个正着的错觉。
可明明,我跟他不再有关系。
牵强的打了声招呼。
我看到尹栩缩在尹尉怀里,脸上还有泪痕:“小栩怎么了?”
“扭到手了。”尹尉面无表情说完,抱着尹栩头也不回从我面前走过,我怔了怔,直到手再次被那厚实温暖的大手握紧才回神。
“我去一下洗手间。”
唐暮乔不松手,明亮的眸子深锁在我脸上,里面带着某种探究。
“很快就回来,你去车里等我好不好?”我把钥匙递到他面前:“不会太久的。”
唐暮乔握得我的手更紧:“宋明月,你是要去跟你前夫幽会吧。”
前夫,幽会……这样的字眼从他嘴里说出来,再配着他一张笑嘻嘻的脸,我自己都忍不住先笑了:“我自己会处理好。”
是的,我就是去找尹尉。
将林家墨的话转述给他。
他现在作为尹栩的大伯,承担照顾孩子的责任,那是应该的;可如果尹栩跟尹家并没任何关系呢?尹尉做为一个外人,凭什么负出他的责任?
这样对尹尉很不公平。
他对尹栩的照顾,我亲眼目睹,似亲儿又胜亲儿。
来到急诊外科,就听到尹栩哭得哇哇大叫,摔了一跤,手脱臼,医生一边分开他注意力,一边用眼神暗示尹尉扶住他身体,只见医生手突然一扭。
那声痛的尖叫的声音盖过所有急诊室声音。
“好了,孩子骨头正在长,以后要多注意,如果经常性脱臼的话,就要去骨科看看了。”
“爸爸,疼。”尹栩抱着尹尉,哭哭滴滴的。
尹尉这次,做不到狠心不管了,他甚至有些后悔那晚所作所为,因为他的严厉,尹栩很伤心,然后摔跤……,看到孩子疼成这样,他觉得是因为自己。
“没事吧?”
看到我站在门口,尹尉错愕几秒,我坦然的问。
尹栩往尹尉怀里蹭了蹭,那是带着占有欲的举动,我失笑,应该是我看错了,这么小的孩子,怎么可能对我有敌意,在我面前表现出占有欲吗?
如果我把事情告诉尹尉,他查出尹栩身世跟他没有关系,这个孩子,能不能接受这种落差?
这些时日,尹尉将他捧在手心里来宠。
我心里有些拿捏不定。
“找我有事?”见我没离开,踌躇原地欲言又止,尹尉站在我面前问:“唐暮乔呢?”
“你们在一起了?”他又问。
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,其实也没有在一起,可没有在一起又牵着手,不管怎么回答,都很不好,索性,我选择沉默。
尹尉心蓦地一痛,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“我想跟你聊聊,有时间吗?”
“我现在没空。”尹尉抱着尹栩往另一边走去,背影略显仓促,我跟着他过去:“尹尉。”
“宋明月,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,就不要再来招惹我了,若不然,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。”
尹尉的话让我有些慌,这种慌我也不知道来自于哪里,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。
算了,就打微信告诉他吧。
当我把话编辑清楚,点击发送后,出现了红色提示消息——消息已发出,对方拒收。
我心跟着一沉。
他将我删除了。
所以,断就要断得彻底,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?
我失笑,觉得不可理喻。
既然这样,我也懒得多嘴,来到停车场,到了车里,就看到唐暮乔正在喝东西,杯子外一层细细的水珠,是凉饮。
我将东西拿过来:“你现在伤口还没有恢复,不能吃冷的东西。”
唐暮乔盯着我说:“宋明月,能管我的只有我老婆,你这样做几个意思?”
手里的杯子抖了抖,把杯子递了回去:“那你吃吧。”
“……”唐暮乔。
开个玩笑而已,这么经不起开玩笑?
“在他那里受气了?”
“没有!”
唐暮乔笑了笑,没说话,尹尉他是了解的,在看到他们牵手后,尹尉不生气的话,就不是尹尉,一定会说点什么难听的话。
这样也好。
唐暮乔觉得,是时候下一剂猛药了。
将那段关系彻底结束。
我开车,唐暮乔难得这么安静,坐在副架势位,有一口没有口吸着冷饮,我看到旁边有一杯袋子装的冷饮,是为我准备,他却一直没有开口说给我喝。
就好像心里堵着什么似的,很不舒服。
“周末有没有时间?我爸想见见你,还有小石头。”车子停在楼下时,唐暮乔一边将袋子递给我一边询问。
见面意味着什么,我心里清楚。
有些恐慌。
未来的路,又要在婚姻中套牢吗?回想起前两段婚姻,我内心是抗拒的。
两段婚姻都匆匆忙忙,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,一张结婚证,我便已婚。
“暮乔,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,现在没有,以后也没有……。”
“没事,我也没有结婚的打算。”只要那个人不是他想要的,这辈子,他都选择一个人,选择一个离那个人最近的地方。
他说得如此认真,我有些犹豫说不说接下来的话。
“还有什么话一次跟我说完,放心,我内心强大,不会吓到的。”
“我打算去艾瑞克那里学习。”
因我喜欢钢琴,唐暮乔被迫的了解了这两个字,从名词解释再到各式各样的比赛他都很清楚,所以,艾瑞克这个名字,他不会陌生。
“如没有意外,下个月过去。”
“那小石头呢?”
“打算带到身边,幼儿园只是玩,我带着他去旁听没有问题的,我已经咨询过艾瑞克。”关于小石头的问题,我在做出这个决定时,预想了各种方案,带在身边是第一种方案,只要艾瑞克那边不同意,我便备用第二种。
事情,出奇的顺利。
只是,我不知道这中间跟林家墨有没有关系。
“原来,你都已有了安排。”唐暮乔垂眸:“没事,我经常去看你们。”
见他这样,我心里有点犹豫,他倒比我更清楚我在想什么,话抢在我前头说:“你要是劝我找个女孩子谈恋爱结婚的话,你就给我闭嘴。”
“我没有。”
“宋明月,你那点小心思瞒不了我,有时我真恨你犹豫不决的态度,思前顾后,做事不干净利落!”
“我……。”
“可我没有办法,我就是喜欢你,你说你没有结婚的打算,正好,我同样没有;你单身到老,我陪着你,将来老了,彼此做个伴,我照顾你!”
唐暮乔把话说到这个份上,我还能说什么?
心里酸酸的,有些感动,无奈,还很暖。
“暮乔,谢谢你。”
“上楼吧,洗个澡再出去吃饭,我浑身都臭了。”
上了楼,他将所有东西放在沙发上后,就去了浴室,我坐在那,还想着刚才他说的那些话……,陪着我单身到老,彼此做伴,照顾彼此。
没有婚姻的束缚,就这样陪伴彼此。
没有那一纸法律的约束,人会如终如一吗?
经历了几段感情的我,真的不太相信‘一辈子’这样的话,太假了,身边从来没有哪一对做到如此,连人人羡慕的林家墨,他的婚姻远不像表现那么幸福。
都是骗人的。
唯一见过感情一世一双人的,大概就在读书那会儿看得小说里吧。
只有男女主。
“宋明月,帮我拿衣服进来,我忘记拿衣服了。”没过多久,浴室那里传来唐暮乔叫喊的声音。
我:“……”。
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。
“浴巾都没有拿吗?”
“用你的吗?”
用你的吗?用你的吗?当然不能用。
“不能!”我着急的向着浴室那边大喊:“我现在去帮你拿衣服。”
来到客房,就看到大床上唐暮乔的衣服大喇喇的丢在那,那条黑色的里裤格外明显,在白色衬衣上,不知是有意还是意外,铺开得平平展展。
辣眼睛。
将白色衬衣一卷,连着把那条裤子给卷到里面……,来到浴室门口敲门。
念及到某次我去他房间看到的场面,立刻停下来,去客厅搬了张椅子放在门口,刚把衣服放在上面还没来得及跟他说,浴室门吱呀一声开了。
凉意带着沐浴露的清香扑面而来。
我不敢抬头看去,几乎是用跑的速度离开原地,火烧火燎的回到房间。
还听到唐暮乔略无赖的声音:“宋明月,你跑什么跑啊,我是老虎猛兽吗?”
那倒不至于,最多是个无赖,讨人厌的无赖。
等我出来后,唐暮乔已经收拾好自己,我把买的领带拿出来递给他:“送给你的。”
“给我的?”他意外看向我,像在确认是不是做梦,每一次收到这么大盒子装的礼物,他好紧张怎么办?以前收得最多的都是打火机,抽屉里并排一排,都是来自一个人送的。
所以……,小心翼翼接过来:“没有送错吧?”
“你到底要不要?”
“要,要,要!!!”唐暮乔连着说三次肯定,怕我反悔,拿到后立刻走远几步,眉稍往上扬着,说不出的快乐:“宋明月,我能拆开看吗?现在,立刻,马上。”
随便你!
我坐在沙发上,看着唐暮乔兴高采烈拆开包装盒,拿出领带的那瞬间,他惊喜的看向我:“宋明月,你挑得礼物我太喜欢了,我刚刚好差一条领带,而且这颜色十分配我。”
边说着,他一边往脖子上套,试带后对我眨了眨眼:“怎么样?帅不。”
“自恋。”
“你说,到底帅不帅。”
“帅,行了吧。”
“走吧,出去吃饭!”
他直接把领带系在脖子上后不取下来,我尴尬得不行,第一次送礼物有这种感觉,出去吃饭的场合并不需要系领带啊。
唐暮乔很开心,这一点我清楚感觉到。
吃饭过程中,他话不曾断,真的很健谈的一个人。
“宋明月,楼下说的话,我是认真的,我不愿意跟你压力,却也有自己的私心。”他突然提起愿意陪我单身到老这件事,我不敢看他的眼睛,轻轻的嗯了声。
芊芊在这时给我打来电话。
说刚才元一城去了那个女人家里,她要去抓奸,叫了她表弟,让我一起去。
唐暮乔一听,表示要同去。
“你不用去了吧,你一个大老板,陪着我们去捉奸,这不太好。”
“要是打了起来,我绝对是个好帮手!”
他一句话让我点头同意,是啊,万一真的打起来了,元一城帮那女的,我跟芊芊还有她表弟怎么会是对手呢?多一个人,万无一失。
“我可以拿手机拍照录视频保留证据,这些对董芊芊来说是很有利的东西,也是为她孩子争取利益的关键证据。”
“好,走吧!”
我俩来到芊芊所说的小区门口汇合,她看到唐暮乔后刚要说话,后者倒先扬了扬手机:“我是来帮你收集证据的,维护同学最高利益。”
“姐,是不是人齐了?”
芊芊大手一挥:“我们上。”
芊芊跟我说,那天买了监听器当晚就安装到了元一城车里,在椅子最下面位置很偏僻,所以没有被发现,直到今天中午才收到有用的消息。
那个小三就是在元一城办公室碰的女人,袁伊可。
什么哈佛学院毕业的高材生。
结果沦落到第三者,还真可笑。
“车子一下停定位在这个小区,所以他应该就是小三家里,小三的资料我也查到,地址就在这,我真TM觉得恶心,当我面老婆老婆的叫个不停,背着我跟小三颠鸾倒凤!”芊芊边说,身体气得在发抖!
就算已经做好万全打算,已经说服自己接受,当要面临这个结果时,还是很受伤,俩人之前的甜言密语,山盟海誓都是真的,都是真心实意的想给对方一辈子。
一辈子真的太遥远,世上有几个不变心?
或迟或早罢了。
“那个袁伊可还是一个高材生,看来在那边学的就是怎么勾人老公吧。”
“芊芊,那你有什么打算?”
“离婚!我已经想清楚了,拿到证据后就离婚!”
到了所在的楼层,芊芊直接往袁伊可所住的那间走去,按了门铃没人开门,烦燥的敲起门来。
“谁啊?”里面传来声疑问声音后,门被打开了,袁伊可身上穿着睡裙,长发凌乱不堪,看到门口的我们脸色大变,还没来得及说话,芊芊已经甩了个巴掌上去,骂了句贱人。
袁伊可被打不太甘心,面对我们来势汹汹,只能将这口气咽下,捂着脸一句话都不敢说,芊芊让她表弟把人看着,不准跑了。
说完后,她大步往里走去,看到的就是元一城慌乱穿裤子的画面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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